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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十章:风尘何处期(上)

    拿到出关度牒和鱼符后,我终于明白它们是什么。

    出关度牒:护照;鱼符:身份证。

    除此之外,温衡还给了我一张牛皮制成的地图和几封绢帛所书的信件。

    关于信件,他言之甚简,只道若处境十分危急,可设法联络信上之人,将信交予对方,或可权保性命。又言:“若非险要关头,万不可示人,否则反招祸端。”

    我小心将信件收好,同出关度牒、鱼符一起放进我特意缝在棉衣内侧的兜里,又将地图同衣物、干粮和水囊同放一处打成包裹,挂在红莓背上,还买了一把小巧轻便的弓,系于腰侧,用以防身。

    红莓是温衡所赠的一匹毛色棕红的母马,性格温顺腼腆,我只骑了两圈,就与她相熟了。

    温衡见之,对我的骑术大加溢美之词,我自觉受之有愧,“身手矫捷”实不敢当,但缰绳攥在手里的感觉并不陌生,可以想见,我曾经定然修习过马术。

    由于我手头的两锭银子数额过大,流通极为不便,我将其中一锭兑成碎银,又将二两碎银兑成梁国流通的圆刀币。用不完的圆刀币,在出雁回关前,还要重新兑换成银子。进入晋国境内后,再将银子兑换成晋国流通的环钱。

    因为各国的货币都不同,只有金银是通用的,故而只能通过金银倒换,很是麻烦,却别无他途。

    是日卯时启程,只有温衡送我上路,拓跋飞和刘恕皆已不知去向。

    如此也好,不用当面话离别,两厢安好,谁也不必伤感。

    出了青云镇,走了一段路程,回首望去,仍能看见温衡的身影在晨光里的剪影,霜林映初晢,姣人立霞蔚。刘恕说世间多险恶,可我却觉得,我遇到的都是极好的人。

    我拉紧缰绳,高声喊道:“桓之,回去罢——”

    温衡遥遥向我作揖,我跳下马,学着他的样子,亦是躬身一揖,尔后翻身上马,再不多看一眼,扬鞭趱马,奔驰而前。

    我刻意压抑胸中翻涌的种种荒凉伤情,打点精神,匆急赶路,脚下无有迍羁。

    只是一路行来衰草匝地,入目皆是凄凉,悲风回途,听来全是寂寞。

    中午我在马背上潦草吃了一点烙饼,喝了两口水,便继续赶路。到得傍晚,天光暗淡,阴气黪黪,我终是忍不住回首顾望,却只看到马蹄扬起的尘土,遮蔽了来时的路。

    又行数里,到了位于青云镇东南方的栖霞镇。我研究过地图,从栖霞镇再往东北方走上二十公里,就到了白头山。

    我先前向温衡讨教草药知识时,温衡提过一种珍贵的药材,名为土精,便生长于白头山。

    转眼进了镇子,镇上行人往来,倒是热闹,街上草药铺子甚多,单我看到的就有四五家。

    我牵马而行,至一处馆舍外,肉香四溢,好不诱人。

    我不由看了过去,馆前塑了两个大灶台,一边摆着铜鬲陶甑组成的蒸锅,甑中盛着面窝、面饵、面条等各色面食,一边架着直耳铜鬲,煮着一锅羊肉汤,咕咚咕咚地腾着热气。

    我正看得大吞馋涎,已有伙计上前帮我拴马,招呼道:“客官面生,打外地来么?咱店的羊汤面可是镇上一绝,客官里面请坐!要点什么?点面饵的人最多,客官若想都尝尝,也可点花面。”

    那伙计口齿利索,没给我犹豫的空隙,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顺着他道:“那就一碗花面罢。”复追问道:“多少个子?”

    那伙计笑道:“不贵不贵!面不够吃还可再添,十二个子儿管饱!”

    我迅速算了笔账:十二个子一顿饭,一天两顿计,一个月伙食费就要半两银子!这我如何挥霍得起?

    我立马改口道:“还是一碗素面罢,素面多少个子?”那伙计面上热情褪了大半,道:“五个子儿。”

    我好声好气地道:“小哥,我加两个子,给我添勺肉汤,不要肉,行不行?”那伙计应了声“成”,便去忙别的了。

    “子”是圆刀币的叫法,一子便是一个圆刀币。

    梁国和燕国各自发行的流通货币形制都是圆刀币,皆称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