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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玩一把刺激的

    萧勉的腹部是被分魂妖兽所伤,分魂妖兽乃是日重妖兽,虽然在这秘境当中,能力施展终究有限,可是也并非是萧勉和游子疏能够对付的。

    两个人将这妖兽引开,其实一直都在逃,根本不敢跟这妖兽对上,却还是被追着伤到。

    萧勉还算轻的,游子疏被分魂妖兽的主魂追赶,并且咬穿了肩膀,伤得比他重多了。

    不过此时游子疏被众弟子抬进山洞里面去了,中阶弟子会给他疗伤,再说萧勉也在他受伤的第一时间,给他塞了伤药,止住了血。

    很快洞口处的人走得差不多,最后只剩下冷慕诗和萧勉一靠一卧,在洞口处无声地依偎。

    冷慕诗不断地朝着萧勉的伤处输送灵力,萧勉窃喜了一会,悄悄地闻了闻冷慕诗身上味道,而后也开始调动体内灵力来祛除妖气。

    伤口是分魂兽的爪印,残留的妖气致使他吃过了伤药,也还是有丝丝缕缕的妖气,在内府盘踞不去。

    萧勉皱眉,冷慕诗却并不觉得离奇,妖兽爪子残留的妖气而已,若是萧勉被魔兽所伤,才是他觉醒天魔的原因。

    自古妖魔不分家,妖气进入天魔之身,流连忘返又有什么可意外。

    只是冷慕诗看着萧勉死死地皱眉,在竭力地驱逐那一缕环绕着他内丹不去的妖气,捂着腰腹的手指缝,不断地渗出殷红的血线。

    他很痛苦。

    冷慕诗靠着墙壁垂头看着萧勉,看他汗津津埋在她腰腹的侧脸,用手指尖拨开他湿贴在侧脸的鬓发,摘下他的储物袋看了看,里面的丹药全都空了,只剩下一些日常用品,还大多都是她的。

    连洛骨丹也在分魂兽的爪子下逃命的时候用掉了,冷慕诗顿了顿,掏了掏自己的储物袋,将里面在离山之前,花掩月和她一同开炉,专门为她炼制的保命丹药——五行丹,拿了出来。

    不同于其他的丹药,大多是黑色,土褐色,或者赤红色,这五行丹是五色,五道属于五形的颜色,如有生命一般在这小小的丹药之中流转缠绕。

    这丹药用药极其奢侈,每一味都是花掩月在天南海北的极地寻来,辅以冷慕诗的五行之灵,一整炉,成就了这么一枚。

    只要她没咽气,无论伤得多重,都能够将人救回来。

    她用捏着丹药的手指指节,搓开萧勉紧皱的眉心,正要将这几乎能够逆转生死的丹药送到萧勉的嘴边,法则骤然在她脑中开口。

    ——你可想好了,这丹药喂下去,他无法依靠妖魔之气觉醒天魔,这段剧情你走不了。

    走不了,法则自然不会教她压制其他的灵根之法,冷慕诗怎么会不明白它的意思。

    冷慕诗迟疑了片刻,萧勉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看到冷慕诗手上这枚丹药之后,便突然撑着手臂坐起来。

    接着他一把将丹药抢下来,不由分说地打开冷慕诗的储物袋,将丹药塞了回去。

    储物袋都是有专门的符文封印,可萧勉开冷慕诗的储物袋,就像打开自己的,冷慕诗垂头看他封好了袋口,这才想起自己的储物袋口符文印,也是萧勉画的。

    他真是悄无声息,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空间。

    “这个你不要拿出来,要保存好,”萧勉说,“我没事,你……”

    他想说,你怎么这么傻,这药若是给了我,你一旦遇见危险,不慎受伤的时候怎么办?

    这枚丹药有多重要,萧勉怎么可能不知道,临走时,玄竹可是亲自同他说过的。

    这是花掩月取了冷慕诗一缕魂丝炼制,为的就是哪怕她真的出现了意外,最坏的那种意外,死了,也能够凭借这一缕魂丝,牵制她不入黄泉,不被勾魂官勾走。

    而冷慕诗居然想要给他吃……

    萧勉都不是感动,他是惊愕,当然惊愕过后,更多的是心脉处如同被烈火焚烧被岩浆淹没的炙热。

    冷慕诗不可能不知道这丹药的作用,哪怕她向来不吝啬丹药,这等同于她的第二条命。

    萧勉一错不错地看着冷慕诗,她总是看上去寡情无意,知道他心思之后,对他多番拒绝和疏远,但他只要肯退一步,她却还是愿意让他亲近,将大部分对锻造经脉有益的药,都给他吃。

    而就连她的疏远,也不是毫无因由,萧勉曾经在问心阵中,亲眼目睹她娘亲和她父亲的事情,又如何不懂,她是怕,亦是不信情爱。

    萧勉甚至都做好了三五十年,她都不能解开心结的准备,他也不急,他们都还年轻,这一次不成,他纵使会难过,也可以再退回去,继续陪伴她走下去。

    修者最长的就是寿命,他有数不清的时间解开她的心结,让她相信自己并非如她想的那般少年轻薄。

    可萧勉却未曾想过,她一遭回应,竟是如此浓烈如岩浆烈火般的回馈。

    萧勉想:他这短暂的一生,缺失了一段关于父母亲人的回忆,剩下的所有时间里,他从未被人如此堪称疯狂地爱过。

    被这样炙热浓烈的感情包裹,他想,他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他按着冷慕诗的储物袋,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千言万语,却只是从红了耳根,到红了眼眶。

    他想问她,你都肯将魂丝炼制的丹药喂给我,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不爱我,不要我?

    可最后萧勉声音低哑,到底连逼迫她承认心思也舍不得,只含着笑意说:“杀鸡焉用宰牛刀,你未免太小题大做,我这点伤……如何需要用五行丹。”

    冷慕诗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但片刻之后又转回来,看着萧勉说:“妖魔之气入体,如果不能及时清除,会损毁修为,甚至灵根尽废,大师兄之前说的话,并没有说全,你该是知道的吧。”

    萧勉没有应声,看着冷慕诗片刻,说:“我知道的。”

    “没关系,我这点伤还是不碍事的,我尽力祛除,伤及些许修为也无碍,大不了……”他看着冷慕诗,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大不了跌了境界,等回到门中,你再炼制几炉晋升修为的丹药给我。”

    丹药提升的境界,就像是豆腐做的斧子,若能行得通,修士早就趋之若鹜,丹道就算再难走,又如何会凋零呢。

    可萧勉说得这样轻飘飘,好像他真的对修为不在意一样。

    他的勤勉和积累,冷慕诗都是一点点看过来,知道他是说假话。

    可冷慕诗也说假话了,因为萧勉妖魔气入体,不会损伤修为,也不会灵根尽废,而是会唤醒天魔血脉。

    剧情里,唤醒了天魔血脉,萧勉就会性情大变,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就只喜欢冷天音那样的女修……与她爱恨痴缠,对她强取豪夺。

    冷慕诗想到这里,悚然明白自己为何会想着将那五行丹给萧勉喂下去,她当时拿出来的时候,只以为自己是见不得萧勉痛苦,可现在她明白了。

    她只是不想萧勉改变。

    她没想过,这所谓男欢女爱,不明则已,一明晰,竟然比最烈的烧刀子还要后劲十足。

    她有些慌张地站起来,背对着萧勉,装着整理衣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淡然。

    “我们……”冷慕诗说,“我们也进去吧,我扶你。”

    她转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弯腰扶起萧勉,将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萧勉一手搂着冷慕诗的肩膀,一手扶着腰上已经稍稍好些的伤处,在这洞穴中的昏暗光线里,慢慢的跟着冷慕诗的脚步走,近距离地看着冷慕诗。

    冷慕诗被他看得实在是不自在,她脑子还乱糟糟的,很多事情没有理清楚,但她清楚的是她并非突然如此……

    都怪萧勉,日复一日的让她不设防地接受了,到如今她想抽离,却被他浓稠的情谊胶住了双腿,迈不开半步。

    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她还有不得不走的剧情。

    冷慕诗实在受不了萧勉的视线,微微站定,指节顶着他的下巴转动他的脑袋,说道:“看路。”

    萧勉轻笑一声,当真老实地看路。

    这山洞越是朝里走,脚下的碎石越是多,他们俩一路走得磕磕绊绊,终于走过了易图和星洲说的漆黑山洞,见了前面一片豁然开朗的开阔地,两个人却在出口处陡然站定脚步。

    里面看上去十分的祥和安宁,到处都是言笑嬉闹的弟子们,这里繁花似锦树木茂盛,巨大石台之上,甚至还有延伸自顶端不知何处的瀑布。

    而他们头顶之上并无遮蔽,此刻确实繁星密布,是黑夜无疑。

    可这开阔地之中却光线亮若白昼,而这些光线都来自开阔地的岩石,好似每一块岩石都如长明灯一样散发着亮光,连在一起,可不就与白昼无疑。

    这倒也不算离奇,毕竟这秘境之中季节便与外面全然不同,遇见些许夜间能够照明的石头很正常,天地万物都是来自天道的馈赠,之前萧勉带她看过,连草籽也能发出萤火之光,冷慕诗站定的原因,并非是为这小天地的光亮。

    让她站定,不再往里走,让她觉得离奇的是,本该休息和运转灵力祛除魔气残留的弟子们,都在嬉闹玩耍,追逐欢笑。

    他们身上很多沾染着血迹,可见之前的伤处仍在,却好似不知道疼痛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宁静祥和,愉悦欢欣。

    好像他们并没有遇见阴犀魔鸟的袭击,好像外面没有因为阻隔法阵开启,导致群魔乱舞的危机。

    这实在太诡异,冷慕诗和萧勉同时注意到不对劲,他们就站在未出洞口的漆黑处,没有迈入这片小天地。

    “我觉得里面好吸引人啊。”萧勉声音在冷慕诗耳边响起。

    “好像进去就不会疼了,也不会受伤……”萧勉正喃喃着,被冷慕诗一把拧在大腿里最嫩的那块肉上。

    她下手可不轻,拧了大半圈,萧勉疼得倒抽一口气,强压住嗓子里的尖叫,发出了急促尖锐的哼声,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

    “这里不对劲……”萧勉并拢双腿,用两条腿相互搓着去缓解疼痛。

    冷慕诗见他没有再出现那种和里面弟子如出一辙的迷离神色,这才道:“确实不对,应该是幻术,这片地方直通天幕,都没有遮蔽,却看不见一只阴犀魔鸟,明明我们距离山洞洞口也没有很远,那些阴犀魔鸟,几乎覆盖了整个低阶秘境的。”

    萧勉探出头四外看,两个人隐匿在黑暗山洞处,一伸手就能被石壁上发出的光亮笼罩。

    光和影应该是不可分割的,但是这里见光不见影,不会斜着照射,弟子们的身后也没有正常的影子。

    因此他们就站在那小天地的边上洞穴里,小天地里面的光,直得像是被刀切过一样,在洞口入口处戛然而止,照不到两个人。

    而冷慕诗视力极好,她看到连本该重伤的游子疏,都坐起来伸手,去碰身边一簇散发着幽幽光亮的野花。

    游子疏半身浴血,看上去伤势惨重,可他那永久性的死人脸,竟然是温和的,还带着笑意,他的指尖上,甚至停留着一只色彩鲜艳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