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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唐政委妙析持久战 少奶奶雷…

    一个时辰后,鲁青州和唐益北赶到了益北特支的临时宿营地。等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发现赵志博也率领着游击队从北线回来了。赵志博一直盯着唐益北看,神情还有些惊讶。上面一直说要给他的队伍委派一个政委,没想到会给他派一个小娃娃过来。这个娃娃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长得白白嫩嫩,满脸稚嫩气,看上去更像个小姑娘。

    赵志博还是走上前去,握着唐益北的手和他做了热情攀谈,欢迎唐政委加入我们益北支队。唐益北笑了笑说,我是下来体验生活的,赵大队多指教。赵志博说,我们这里的生活可苦啊!政委这身子骨能受得了吗?唐益北说,赵队长放心吧!我有思想准备。唐益北给了赵志博一份文件,赵志博随后组织全体队员召开了一个大会,宣布了组织上的决定。他说,清河地委的同志已经决定,在咱们这里建立益寿临广四边县行政办事处,决定把咱们这支队伍,改编成四边县抗日大队六大队。

    唐益北抬起胳膊看了看腕表,对着大家伙儿说,都睡吧!时辰不早了。唐益北吹灭了礅在砖块上的一盏气死风灯,随即平躺在了茅草上。鲁青州和唐益北合盖着一床被子。躺在唐益北身侧的鲁青州帮他盖了盖被子,侧身对着他,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唐益北不由自主地从脑袋底下抽出胳膊,交叉着叠放在了前胸。鲁青州笑着低声说,串儿,你讲得真好!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唐益北笑了笑,你没读过书吗?鲁青州说,没有,不过我经常跟着我表舅学认字儿,现在我认识的字儿得有一箩筐,看你这本书没问题。唐益北赞许道,我知道,你很聪明,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明天我就赠给你。鲁青州很激动,一把扳住他的胳膊,干吗明天啊,现在就给我吧!唐益北说,行。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本书递给了鲁青州。

    赵志博继续说,下面我宣布清河地委的委任决定,由我担任六大队大队长。柳长军同志任副队长兼特务大队大队长。王春平同志担任一中队队长,安全心同志担任二中队队长,鲁青州同志担任通讯排排长。战士们都鼓起了掌。赵志博压压手,下面我再介绍一个新同志给大家认识。他话音刚落,唐益北走到了他身边,面向大家伙儿站着。赵志博指了指唐益北,给大家做介绍:“这是上面给咱们新派来的政委唐益北同志,大家掌声欢送——不是不是,掌声欢迎!”战士们又都鼓起了掌。

    鲁青州把书抱在手里,爱惜地摩挲了好一阵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枕头底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从脖颈上摘下一个玉石吊坠朝着唐益北伸了过去,这个,给你了。唐益北笑着说,你这是干嘛!这是你爹给你的成人礼物。我不能要。鲁青州说,你给我这么宝贵的书,我怎能白要你的东西呢!这个玉坠给你了,这本书就算我买你的。唐益北坚持不要,并掀开被窝坐了起来。鲁青州也从被窝里爬起身子,盯着他说,串儿,你睡觉咋不脱衣服啊!唐益北尬笑一声,我习惯不脱衣服。鲁青州说,你把衣服脱了吧!唐益北问,干吗?鲁青州说,我把玉坠给你挂上啊!唐益北笑着说,就这么挂吧!鲁青州应了一声,把玉坠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两个人又在被窝里倒了下来,唐益北轻声问道,青州,你平常都是这样细睡吗?鲁青州点点头,习惯了。唐益北轻说道,你得改改这个毛病。鲁青州疑问,咋了嘛?唐益北回道,假如敌人搞突袭,你咋办?难道这样和他们战斗?鲁青州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行,我穿上单裤。随后起身穿上了一件单衣。

    翌日一早。炊事班做了满满一大锅玉米碴子地瓜粥。六支队的战士们每人盛了一洋瓷大碗,各自找地用早饭。肖红灯坐在裙带河畔的一块石板上,正握着两根树枝,往嘴里扒拉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红瓤儿地瓜。唐益北端着一碗粥径直向着肖红灯走了过去,走到近前,低着头盯着她笑着说,灯儿姐,我挨着你坐吧?肖红灯含着地瓜抬头瞅瞅他,往一侧挪了挪屁股,给他腾出来了一块儿能坐的位置。唐益北刚想坐下,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在她对面的一根树墩头上坐了下来。

    唐益北盯着肖红灯说,灯儿姐,我都听他们说了,你可是大英雄,他们说你一个人独闯鬼子炮楼,还毫发无损地……肖红灯的脸色蓦然有了些阴沉,将含在嘴里的地瓜往碗里一吐,决然地打断了他的话,唐政委,能不能不提这档子事儿?唐益北便闭口不言。谈话没有开好头儿,接下来两个人的交谈便有了些尴尬的气氛。唐益北没话找话,灯儿姐,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肖红灯盯着他,是吗?像谁?肖红灯觉得他是在故意寻找话茬儿,语气带着调侃。唐益北笑了笑,说不清楚,说不上像谁,应该是我很熟悉的一个人。肖红灯笑着问,难不成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唐益北笑着说,姐姐别说笑了,我娘就生了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肖红灯即刻回道,这可说不准,说不定你娘把我送人了呢!我正为自己的身世犯糊涂呢!要不你回去问问你娘,看看是不是有我这个姐姐。肖红灯言罢,端着空碗站起了身子,唐政委在这里慢慢吃,我再去盛一碗,这里的地瓜粥就是好喝。说完转身一扭一扭地走了。唐益北坐在树桩上瞅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又低头吃起碗里的地瓜来。

    肖红灯前脚刚走,鲁青州就端着汤碗在那块石板上坐了下来,扭头盯着唐益北说,政委,吃了饭带我看看你的报话机吧?唐益北说,行!一会儿就带你看。鲁青州高兴起来,你把它说得那么神,我倒要看看是个啥玩意儿,能在一分钟的时间,把情报传到济南去。唐益北说,我给你普及一下报话机的基本知识吧,报话机又叫电报机,是美国的一个叫塞缪尔·莫尔斯的人发明的,听说他还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电报机是一台无线电通讯机器,发送的是莫尔斯电码,利用电磁波传递信息。唐益北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就说这么多吧!说多了你也不懂。鲁青州问,你咋这么了解发报机?唐益北回道,我外婆是苏联人,我曾在我外婆家里待过一年,在她家附近的学校里学过发报,不过时间不长。鲁青州喔了一声,你还去过苏联?唐益北点点头,我十五岁那年去的。鲁青州越来越敬重眼前的这个唐政委,别看他小小年纪,却是见多识广,脑子里装着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傍晚,肖红灯对铜皮说了一番让他极为震惊的话。她说她那个没来。铜皮不解地问,啥没来?她直截了当地说,我可能怀孕了。铜皮闻言结巴起来,这……这……肖红灯斩断了他的话,你别“这这这”的了,我肯定是怀孕了,你说,这个娃儿是留着,还是打掉?铜皮沉默了许久,盯着她嗫嚅道,灯儿姐,我听你的……我,我还是想你能把他留下来,毕竟,毕竟是我的骨血啊!没想到肖红灯接下来说了一句无遮无拦的话,这番话石破天惊,足以让铜皮陷入云里雾里,不知所以。肖红灯说: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也有可能是那帮鬼子的。铜皮的脑袋一阵嗡响,他的灯儿姐的这番言词让他瞬间产生了无限联想,是那帮鬼子的,不但是鬼子,而且还是那帮,灯儿姐在炮楼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肖红灯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多变,忽儿咬着嘴唇欲哭,忽儿又蓦然耸肩一笑,铜皮瞪着眼看她的时候,她还歪着脑袋朝着他俏皮地眨巴了几下眼睛。那意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着办吧!铜皮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决心,语气哀哀地说,毕竟是个生命,留着吧!肖红灯沉默了,突然伸出双臂搂住铜皮的肩膀,放声悲哭了起来。

    那天夜里,肖红灯在柳府南屋与铜皮发生了那种事儿之后便被鬼子带走了。鬼子把他押到了炮楼。这帮鬼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美娇娘兽性大发,他们把肖红灯捆绑在了议事房的一张大木桌上,随后发生了令人不齿的一幕。敌人逐个对她实施强bào,第一个当然是熊谷曹长,接下来是山本……十几个鬼子挨着发泄兽欲。肖红灯紧紧咬着嘴唇,眼角的泪水簌簌滚落。可她被五花大绑着,根本就无法抵抗,只能任由这帮鬼子摆布。肖红灯本来已万念俱灰,经历过这件事情以后,她有了很大的思想转变。她决定活下去,报仇雪恨,不能便宜了这帮畜生。

    当天夜里,喝醉了酒的熊谷又有了那种欲望,便醉醺醺地去了议事房。肖红灯再见到他的时候,一改之前的冰冷无情,变得妩媚动人。熊谷哪经得住她这番撩拨,便帮她解开了缚绳,随后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寝室。之后他们就发生了那种事儿。完事儿后的熊谷像头死猪一样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肖红灯觉得时机成熟了,悄悄从熊谷的武装带上掏出了他的二六式手枪。肖红灯握枪指着熊谷的眉心就要扣动扳机,这时候外面的议事房里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像是有什么人来了。肖红灯犹豫了,这里跟议事房只是一墙之隔,假如开枪杀人,枪声必定会把隔壁的鬼子引过来,不行,不能用枪打。肖红灯想到这里,便把短枪咬在了嘴巴里,从桌子上抄起了一盏生铁灯台,照着他的脑袋比量了比量,然后狠狠地砸了下去。肖红灯见熊谷没了动静,拿着枪摸出了寝房。这些事情肖红灯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她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这是她心底的一块永远都抹不去的伤疤。

    肖红灯哭了一阵子,擦干了泪水,盯着铜皮说,铜皮,咱们离开这里吧!铜皮沉默不语。肖红灯问,你不会喜欢上这里了吧?肖红灯说得没错,铜皮真是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这支队伍,他待在这里觉得很幸福。这帮人亲如一家。铜皮经常参加柳长军组织的学习班,他们没有纸笔,就拿树枝和松土替代。一个月下来,铜皮认识了好多字儿。这里的伙食虽然不是很好,但河里的鱼,地主田野里的庄稼,足以解决他们的温饱。他还特别享受夜晚枕着茅草睡觉的感觉,沐浴着月色如水,听闻着河水潺潺,真正是天当被子地作床,睡得那叫一个豪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