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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墓地里的婚礼

    天色晦暗,黑色的乌云笼罩住整个天空,欲雨而未雨。也许是因为举行葬礼的日子总会遇上坏天气,也许是因为威尔特郡的天气本就和伦敦一样,常年阴沉。我不知道答案,这是我第一次来威尔特郡,不出意外的话,也会是最后一次。

    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悲切。我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卢修斯的身影。马尔福家的前家主阿布拉克萨斯拄着拐杖,站在他次子的棺椁前,身边只有一只家养小精灵搀扶着他。他的儿媳纳西莎抱着正哭闹不休的德拉科,她忙着哄孩子,也顾不上其他。主持葬礼的人居然是女主人的姐姐,已经被布莱克家除名的安多米达·唐克斯。而她的麻瓜巫师丈夫就站在她的身边,她那个和柯洛芙·洛夫古德一样,同为易容马格斯的女儿尼法朵拉·唐克斯,正依偎在她的父亲身边,茫然地看着周围——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一个纯血叛徒给另一个纯血叛徒主持葬礼,一群非纯血的巫师跑来参加古老纯血家族的葬礼。讽刺的是,这里居然聚集了那么多“德高望重”的、纯血家族的掌权人,还有奥德里奇的傲罗同事们——阿拉斯托·穆迪今天难得穿了一身像样的、体面的衣服,他的魔眼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显然对自己身边聚集了这么多食死徒感到不快,却碍于场合,只能忍住不动手。隆巴顿夫妇紧紧挽着彼此的手,警惕地看着周围,像是有谁会突然冲出来,给他们一人一个钻心咒似的。贝拉特里克斯倚在一棵树下,悠闲地把玩着自己的魔杖,黑曜石般的眼睛蛇一样四处张望,找寻着下一个心仪的猎物。她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和他的兄弟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站在一起,旁边是威尔克斯·高尔和弗里德马尔·克拉布。他们对着另一边,同样是来参加葬礼的鲁伯·海格指指点点。莉莉抱着詹姆·波特的儿子,和那个波特一起站在海格的身边,冲着那边的四位食死徒先生狠狠地瞪了回去——我敢打赌,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奥德里奇的葬礼,她现在一定已经冲过去,照着他们的鼻梁一人给上一拳了。

    也许是德拉科的哭声太大,那个男孩儿也跟着哭闹起来。莉莉手忙脚乱地哄着小波特,那位波特先生也凑了过去,看他那臭烘烘的、蠢笨的儿子。他整个人几乎要贴在莉莉身上了。

    真是碍眼。

    我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掏出魔杖,当场送他一个阿瓦达索命咒——请别误会,这绝对不是因为我害怕那个自大狂,或者怜悯他之类的原因。我只是不想看到,莉莉用看仇人的目光看着我。那种感觉有一次就够了,我真的不想体验第二次。

    我把目光从莉莉那边移开,然而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帮助,因为另一个方向上有几乎同样糟糕的东西——西里斯·布莱克、莱姆斯·卢平、还有那个长得像只胖老鼠的彼得·佩迪鲁。他们并排走过来,狼人先生的悲伤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然而蠢狗连长袍里面的衬衫都没有穿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个佩迪鲁就更不用说了,鼠辈,在他的三个“朋友”面前,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怯懦。

    他甚至连假装悲伤都不愿意,或者说,可能是做不到?

    我刚刚平息下的情绪,差一点儿又要翻涌上来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柯洛芙·洛夫古德到了,阿不思·邓布利多落半步走在她后面。她的脸色很差,皮肤由内而外呈现出一种败亡的气息,嘴唇干燥到枯裂,眼睛却因为过多的水分而红肿起来。

    柯洛芙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穿黑色长袍的人,她穿着一条纯白的婚纱裙,手里还抱着一束紫丁香捧花。

    周围的人纷纷向她递来目光,或善意,或恶意,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柯洛芙就像什么都看不见一样。她的眼里只有面前那个黑色的棺椁,心里只有躺在棺椁里的那个人。

    柯洛芙扶着木板跪坐下来,珍而重之地抚摸奥德里奇冰冷的脸庞。她的目光冷静极了,我以为她会哭,可她没有。柯洛芙只是趴在奥德里奇的身边,轻轻低语几句,甚至浅浅地笑了起来。

    “教授。”柯洛芙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邓布利多,“可以开始了。”

    “能请你做个见证人吗,阿拉斯托?”邓布利多走过去,对阿拉斯托·穆迪说道,“请拿出你的魔杖。”

    像是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阿布拉克萨斯的目光在邓布利多和柯洛芙之间来回转了转。他像条缺水的鱼一样,把嘴大大地张开,用力地呼吸着。

    穆迪走到邓布利多和柯洛芙的身旁,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将杖尖放到他们交握的右手上。

    “那么,柯洛芙。”邓布利多开口了,他的目光透过半月形的镜片,看上去仿佛能洞察一切,“你愿意成为奥德里奇·马尔福的妻子,即使他已经长眠此地,也绝不抛弃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柯洛芙坚定地回答。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一道火光从穆迪的魔杖里流出,缠绕在他们的手上。这时候没有人再窃窃私语,连西里斯·布莱克都严肃了起来。他看着柯洛芙和邓布利多相握的手,脸色有些差,像是要冲上去强行把他们拉开。

    万幸的是,这条疯狗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理智,没有急着扑上来咬人。

    “你愿意放弃洛夫古德的姓氏与父母留下的财产,并将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赠予你的兄弟,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和他的妻子潘多拉·洛夫古德吗?”

    “我愿意。”

    “柯洛芙!”

    布莱克大喊着要阻止她,柯洛芙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右手,第二道锁链已经出现了。

    邓布利多松开了她的手,锁链消失了,它成为一种无形的誓约,永远存在于柯洛芙的身上。她的脸色看上去比刚刚好多了,脸颊上甚至浮起了一丝红润。

    柯洛芙向邓布利多道了谢,然后转身看向阿布拉克萨斯:“我可以带走他的魔杖吗?”

    阿布拉克萨斯看了看儿子的棺椁,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与其被锁在地下,永远见不到阳光,我想或许它更愿意跟在我身边。您认为呢?”

    阿布拉克萨斯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默许柯洛芙从奥德里奇的手里,抽出那根长角水蛇魔杖。她最后向阿布拉克萨斯道了谢,接着没有看任何人,转身要离开这里。

    “柯洛芙——孩子。”阿布拉克萨斯颤抖着叫住了她,“你愿意……我是说,你愿意在马尔福庄园里停留一段时间吗?看看奥德里奇住了二十年的地方,也陪一陪我这个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