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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琴楼宴

    我随便在五色楼里转了转。和看门的刘大爷聊了聊天,才知道看门人不只他一个,还有个跟他换班的李大伯。膳房的王妈想去学学得意楼师傅的手艺,可被人撵了出来,就坐在膳房门口跟我聊起了她家十岁的孙女,计划着今年要给她定亲了。柴房的小厮小赵、小张和老王原来不是被雇来劈柴的,他们定点站岗,工作内容相当于五色楼的保安。

    我又看了看五色楼周围的地形。一进大门,正面对着影壁,两侧是两道抄手游廊。通过东面的游廊依次通向曲院、舞院,西面的游廊依次连接着画院和笙院的院门。绕过影壁可以直入琴楼的院门,两侧的游廊也在琴楼院门前汇合。除了游廊连接的院门之外,各院都没有其他的出口。画院和笙院的院墙外,是下人们做工、休息的耳房。柴房、膳房都在曲院、舞院的院墙外。琴楼被笙院和舞院夹在中间,朝北的院墙外是另一户人家的院子,双方的院墙都砌得很高。

    如果不经过大门,欢欢是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从五色楼里出去的。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正午,我向琴楼走去。

    琴楼的院子很大,两旁也晾晒着被褥衣物,留出中间的石子路供人行走。在靠近塔楼的阴影里,用竹竿支起了一块被单,形成了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是琴楼里的各种弦乐器。乐阮的丫头曼曼正在用一块白布给这些乐器擦灰,从白布的干净程度来看,这些乐器上其实并没有灰尘。

    我走进棚子里,问道:“曼曼,这儿本来就在塔楼的阴影里,为什么又支了个棚子呀?”

    曼曼边擦着一把琵琶边说:“怕太阳晒着呀。现在是在阴影里,一会儿太阳转过去了,不就晒着了么。这些乐器是乐阮姑娘不常用的,平常放在一楼,也需要晾一晾了。但这些都是木制刷漆的,怕被太阳晒坏了,所以才搭了个棚子。”

    我接着问:“那乐阮姑娘常用的琴呢?”

    曼曼答道:“姑娘惯用的琴放在三楼呢,不需要晒,放在窗边吹吹风就行。”

    我走上二楼,张妈看见我上来,对我说:“午宴一会儿才开始呢!”张妈指了指已经摆好的桌椅说:“到时候,芸娘坐主座,乐阮坐上首,倚月坐在乐阮对面,你就坐在倚月后面的那张桌子上。”

    我应声说:“是。”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望了望乐阮的桌子,觉得桌上的摆设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这时,从楼上传来了琴声。我抬头往楼梯方向望了望,张妈说:“乐阮姑娘在练琴呢。”

    我道:“我去看看乐阮姑娘。”

    上了三楼,看见外厅中间用琴床架着一张琴,乐阮正在抚奏。乐阮前方有四五张坐席,身后是一面珠帘,想必穿过珠帘就是内室了。若是能进内室查看查看就好了,但要进内室,就必定得经过乐阮。

    见我上来,乐阮抬了抬头,手中的琴声并没有停。

    我随意挑拣了一张坐席坐下,静静地听乐阮演奏。我上下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升了上来,可依旧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乐阮一曲奏罢,我鼓鼓掌,恭维道:“姑娘的琴弹得真好。”

    乐阮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这是筝。”说着,拿起左手边小桌几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继续道:“你是来帮我晾晒家当的么?”

    我突然领悟到先前的异样感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内室也不用去看了,我答道:“不是。我只是被姑娘的琴声吸引,不自觉地走上来。既然姑娘已经演奏完了,我也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