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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佬腔和不曾消失的魂片

    哈利一下杵在了原地,满脸惊疑。

    斯内普皱一下眉:“雷文斯?”

    “教、教授,”哈利的声音很轻,但其中的不可置信却显露得明明白白的。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目光在两侧墙壁上来回逡巡,“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是说话声。”

    斯内普一语不发地看着哈利,直到全没有反应的哈利松开他的长袍,开始伸手按到两侧墙壁上像是在检查寻找什么之后,他才开口:“除了你的声音,我并没有听见其他的什么说话声。”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他按着墙壁,目光在墙上打盹的画像上来回移动着,又侧身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寻找任何的蛛丝马迹。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风平浪静安安稳稳的,就像是他仅仅太累了所以产生了一个小小的幻觉

    是幻觉吗?哈利问自己,他宁愿这只是一个他压力过大下的幻觉,可是不安和恐慌在听到声音之时,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投下种子,汲取养分,疯狂滋生。

    “雷文斯?”斯内普不耐烦了,“现在跟我回去,或者,”他的目光在哈利所看的地方一扫而过,“给我一个理由。”

    精神正集中在寻找方才的声音之上,哈利有点心不在焉:“教授,是”

    “撕裂饿坏了是时候了”那道声音突然再次响起来了。

    和之前一模一样,那样冷冰冰的,杀气腾腾的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

    哈利脸色灰白。

    不是错觉,绝对不是错觉,有人把蛇怪放出来了一个蛇佬腔,把蛇怪放出来了!

    可是伏地魔不是最后的蛇佬腔吗?他不可能留下血脉,追求永生的黑魔王根本不需要继承人不不,这里没有黑魔王,是冈特家族的其他血脉?可是他查过了,冈特家族早在好几十年前就彻底的没落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支的血脉不。

    哈利能感觉到,自己跳动着的心脏慢慢停下的感觉。

    有一大团的冰冷被塞进了他的心脏,让他不受控制的、整个身子哆嗦起来。

    不,冈特家族确实几十年前就彻底消失了,因为冈特家的人全都死了,可是谁能说,它有这个结果,不是再一次的因为伏地魔?那个邪恶的,丧心病狂的疯子因为契约,因为他在意的亲人都活着,所以他没有查下去,他没有查下去

    哈利狠狠地一拳捣在墙上,巨大的响动让墙上的画像纷纷惊醒过来,慌张四顾。

    可是这个时候的哈利已经顾不得了,他甚至顾不得斯内普是不是在他身后冲他喊了些什么他只是拔腿奔跑,想着一楼的女生漱洗室,那个曾经住着桃金娘鬼魂的,隐藏着密室入口所在的地方。

    值得庆幸,临近宵禁的城堡一楼不再有学生闲逛,所以闯进女生漱洗室的哈利没有面对任何有关“色狼”、“变态”的尖叫,但是某种程度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此时,斯内普正跟着哈利来到了漱洗室。

    比哈利更慢了一步的斯内普没有走进漱洗室,他看着门上明晃晃字样的漱洗室,又看着几乎慌乱地扑到一个普通的水池面前,哆嗦着没错,那个孩子正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哆嗦着。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鬼斯内普想到。这个疑虑甚至让他按下了即将出口的嘲讽,只上前两步,密切关注漱洗室内的情况。

    然后他听见看见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看见了什么那个对着水龙头的孩子嘴里突然发出一阵阴冷的、邪恶的“咝咝”声,然后他面前的龙头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接着,水龙头旋转起来,水池也动了起来最后,一道黝黑的、深长的、可以容一个人钻进去的水管显露出来了。

    漱洗室内安静极了。

    斯内普震惊地、怀疑地看着哈利,而水管旁的哈利哦,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比斯内普平静,他愣愣地站在水池边,像是中了石化魔法那样,从头上的发丝到脸颊的每一条肌肉,都不自然地僵硬着,组成一副惊恐、茫然、又混杂有深切痛苦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印入斯内普眼底,让他的心脏不期然地跳动一下。他谨慎地审视了突然冒出来的水管一样,上前几步,伸出手准备扶住哈利可是在那之前,哈利突的动了。

    他踉跄倒退,神情恐慌得简直像是见到了最邪恶的摄魂怪,他一直退到了墙壁上,可是坚硬的墙壁也不能支撑住他虚软的身体,他慢慢地、轻颤地滑到在地上,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模模糊糊地好像有声音溢出。

    斯内普只听到了断续的几句。

    ‘怎么可能’、‘魂片’

    是什么意思?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面上却不露半分,只再转一步,带着点粗暴地伸手将地上的孩子拽起来。

    他严厉地说:“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凭你现在的样子,又能做出什么来?”

    哈利的目光转到了斯内普身上。

    冷静,哈利,冷静。他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道只是发现你自己还是蛇佬腔罢了你还是蛇佬腔你体内的魂片没有消失从来没有消失

    哈利全身发冷。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战胜伏地魔之后,在以为自己终于得到平静安宁之后,他是怎么在几年之后发现自己被体内还残存的魂片控制了,他又是怎么在高锥克山谷上的父母墓前,拿着陪伴他经历过一次又一次战斗的冬青木魔杖指着自己,以坚定地想要杀死自己的决心念动那道“索命咒”。

    多么荒谬啊,甚至对上伏地魔那个邪恶的叫他以及许许多多人家破人亡的疯子他都没有用出的阿瓦达最后用出来的机会,竟然是对他自己的。

    他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只为伏地魔的彻底覆灭。

    然而现在,然而现在

    哈利感觉到了晕眩,他不得不借助斯内普的力量才能站稳。但是同样的,他感觉自己冷静下来了,前所未有的冷静着。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惶恐着痛苦着,因为他之前一直刻意回避的、又最终被揭示出来的蛇佬腔还残留在他体内的魂片;一半则开始冷静的计算着,计算要怎么消灭蛇怪,摧毁魂器,再一次没有错,再一次

    杀了伏地魔。

    “教授。”力量慢慢回到了哈利体内,他站直身子,从斯内普手掌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还青白的脸上却蓦地腾起一抹红晕同一刹那,剧烈的咳嗽夹杂星星点点的血沫,裹挟火辣辣的疼痛,悍然冲出他的喉咙。

    哈利呆住了。

    斯内普仿佛倒吸一口气,他帘子似垂下来的头发摇晃着,看上去整个人都被震动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拧着面前这个麻烦的、一刻也没有消停过的小鬼大步走向医疗翼。

    如同之前所说的,时间已经逼近宵禁了。

    医疗翼的庞弗雷穿着睡衣,带着明显被吵起来的怨气狠狠地挥舞魔杖给坐在椅子上的哈利检查,慢慢的,随着检查的进行,她的怒气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并不常出现在她脸上的凝重和疑虑。

    她咕哝了几句。

    这像是自语,椅子上的哈利只听见她说:“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然后庞弗雷夫人收了魔杖,没有理会哈利,径自走向一旁的斯内普。

    她和斯内普低声说了两句话。

    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的斯内普就看了哈利一眼,接着和庞弗雷夫人一齐走向医疗翼之外。

    他们掩了门。

    哈利没有凑上去听,尽管这关系他的身体哦,还能怎么样呢?再坏不过的情况也就是他再没有多少几年了,他会饱含痛苦的死去他终究会死去的。三十岁和十来岁,并没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差别。

    只要伏地魔不会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