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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就很开心的感觉

    谢庞的案子真正结案,是在半月之后。断妄司查明其骗取钱财合计九百七十万余两,其中三百万两尚能通过变卖资产追回,其余则已荡然无存。而受害百姓竟达万人之众。

    断妄司对老五自有一套法度,审得谢庞罪行深重,剥夺九百年道行,打回原形,施洗悟咒,放归金明池,若不能彻底参悟前罪,则终生不能再修行。

    直至谢庞受了刑被打回螃蟹原形,他也未曾招认出那东海贪蛊的来处,谈东樵和韩抉虽疑心此事与东海神族有关,但终究仙凡有别,更无证据,未能继续详查。

    只是郊外的垂云观,已是连着三日谢绝香客了。

    哑巴少年走进乐安真人的静室,满目轻纱乱舞,扑鼻酒香餍欲。芙蓉帐底,娇躯醉卧床膝,浓睡不消残酒。

    他面无表情地走近,目光温柔地缘着姣好的起伏攀缘而上,直至对上乐安真人半梦半醒的媚眼。

    少年倏然一震,连忙低下了头,退后三步。

    乐安的唇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花:

    “你这样下贱的孩子,也有情/欲吗?”

    少年脊背僵硬,不动如山。良久,他抬起头,灼灼望着她,比了几个手势:

    “何为情?何为欲?”

    乐安一愣,尔后饶有兴致地笑了,居然耐心地回答:“情/欲本为一体,又怎能截然分开?真要计较,欲是大胆释放,而情则是……小心收藏罢。”

    少年释然,又比划道:

    “我想小心收藏你。”

    乐安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流出了眼泪,才缓缓止住。她盯着少年看了一阵,见他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无由来生出薄怒。

    “滚!你也配和我谈情/欲?”劈手掷出一个青瓷酒壶,砸在少年额角上。

    少年额角滴血,白着脸退出了静室。

    乐安又大笑起来,拎起一个白玉酒坛,拨开坛塞,便往口中倾倒。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中蓦然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

    乐安停住动作,像是迷惘了一阵,尔后披上道袍,整肃了妆容,袍袖一挥,便紧闭门窗。

    “父君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半空中波光微漾,不久,紫髯的东海水君在那波光中现出身影。

    “甘华。”他长长地叹了一声,“你简直丢尽了东海的颜面。”

    乐安——也即是甘华公主——漫不经心地来到小桌前坐下,给东海水君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早说过,父君便当做从未有过我这个女儿罢。”

    东海水君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

    “混账话!当日你为萧淳不顾一切,幸好北辰元君与财神春花善心,助你平安度过情劫。你本该感恩戴德,却忘恩负义,反诬他二人有私情,害他们被贬下凡。这还不算,你在凡间兴风作浪,为他们历劫之途多设劫难,还动用了我东海的贪蛊!北辰和春花尚且好脾气,那天衢圣君难道是吃素的么?你是生怕他回朝之后,没有证据给你定罪么?”

    “本君儿女众多,却只有你一个拜入天尊门下,本指望你将来能扛起东海脸面,位列神君……甘华,你怎能如此不争气?!”

    他们东海水族,以飞龙族为尊。龙族不似天庭般森严,习俗是成年后可在族内择一异性伴侣传宗接代,但各自依旧以修行为要,不得耽于情爱,更不得与天界仙人或凡人相恋。甘华的父君曾与多个飞龙女子相好,但亦只为绵延血脉,从无情意。

    甘华苦笑了一声:“我只想寻一人心悦,那人也真心悦我。父君只想我成为东海的脸面,却不容我成为自己。”

    “天道不容你做自己!”

    甘华倏然回视她的父君:“父君错了!”

    “天道容我犯错,容我受罚,容我历劫,容我悔改,一切因果,都由我自己承担。不是天道容不得我,是父君你的道,容不得我!”

    东海水君气得七窍生烟,胡须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