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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要去魔域救曦曦

    陆筌阖眸良久,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太多的思绪。他无法对唐棠的生死视而不见,更不能让唐棣为所欲为。和阮筠大婚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曾经的海誓山盟几经深思、辗转修辞,却在不自禁时脱口而出,也许曾显得容易轻浮,如今却重的如同一片天都塌下来砸到肩上。

    他想,若是他当年没有救下烂醉如泥的曲辞,任由她被泽渊带走,是不是便没有这些曲折,故事从开始便能顺风顺水的走到美满结局呢?可彼时天真烂漫的曲辞绝不是眼前娇艳狠辣的模样,他果真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么?

    再睁开眼,陆筌已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平静的道:“解药给我。”

    唐棣喜上眉梢,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抬手扔给陆筌:“最晚三日便可见效。三日后,我将遣人告知清河殿,迎接崇明殿下。至于婚期......便定在来年花朝节吧。”

    陆筌未置一词,头也不回的走了。侧殿之内却又走出来一个人,他身着朱红蟒服,怀里抱着一把长刀,桀桀笑道:“你留住他的人又如何,机关算尽也得不到他的心。”

    被戳到痛处,唐棣尚还沉浸于喜悦之中,似是娇嗔的瞥朱衣男子一眼:“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天书一定给你就是了。”

    男子抚掌笑道:“好好好,不愧是妖族的公主,若论城府心机世间恐已无人能与你相匹。”

    唐棣嘲道:“不敢当,陈大状元郎面前怎敢班门弄斧。”她整了整衣襟,肃容道,“好了,说正经的,你先替我办件事。”

    ......

    服用了解药后唐棠果然日渐好转,陆筌最终还是没有解封她作为唐棣的记忆,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吧。况且从前的恩怨太沉重,难得她如今活的这样恣意潇洒,他也不忍她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失去了本心。

    五日后清河殿遣人来接驾,将崇明帝君转世苏醒的消息昭告八荒,一时间二十四仙门众人纷纷赶来觐见,可谓热闹非凡。当然,其中不乏有人持怀疑态度,但唐棣和陆筌定下婚约一事传开之后大多数人愈发信服了,毕竟当初唐棣心系崇明帝君的事至今仍有流传。

    清河殿上大宴连摆三日,好一番纸醉金迷,可万人瞩目的崇明帝君陆筌却没有现身。

    七百年来天地动荡,沧海桑田间清河山的格局亦有所改变,凭借着模糊的记忆,陆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山脚下的小木屋。

    小木屋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雨已显得破败不堪,显然也是修葺过几次的,几块较新的青砖在斑驳的琉璃瓦中显得分外突兀。木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潮湿的气息卷着纷纷扬扬的尘埃扑面而来,几乎蒙去了双眼。屋内陈设大体未有变化,只不过摒弃了奢华的装饰品,更显出岁月沉淀下的沧桑大气。

    陆筌将提来的两壶陈年佳酿放在案上,取出一块特意带来的方帕,挽起袖口起手开始洒扫。本来念个风咒不过一瞬间便能做完的轻松活计他硬生生做了两个时辰,及至日薄西山,浅金色的夕阳洒进窗来,屋里已是亮堂堂的一片。

    陆筌坐在榻沿,身心难得的平静。他努力想要去回忆,奈何记忆随着时间一同流逝,在斩灵决的副作用下愈发显得轻薄而模糊,就像眼前的木屋一般破败不堪了。自从惊觉自己的情感渐变得淡漠,愈是珍重的回忆愈是忘得快,他生怕有朝一日会将她忘记。那些年里他将她小心的藏在丹青里,一颦一笑细细描摹,自以为万无一失,即便分离亦还有个念想,谁知他如今竟连藏画之所都忘了个干净。

    揭开酒封,就着案上刚擦洗干净的荷花粉彩杯斟了两杯,浓郁醇厚的酒香渐渐升腾起来。若是阮筠来尝一口必然会发现这酒正是阮宁平日里喝的。

    陆筌起身举起杯盏,却是将酒尽数洒在了地上,道:“师尊,弟子不肖,有负所托。”一连祭了三杯酒,他这才独自痛饮了三杯。这酒非是俗品,世间千金也求不得一坛。别的倒还好说,只这酿酒的水取自清河之源,置于灵脉之底的密室中尘封十年至百年不等,汇聚天地灵气,只肖饮得一口也能教凡人大醉三日。

    至于当日阮筠尚是凡人之身偷饮阮宁的酒时却不觉醉,那是因为阮宁每每都悄悄渡走了酒劲。可惜她永远也不会知晓了,并不怪后来饮的酒如何烈,只是她自以为酒量奇佳,实则一杯就倒。

    月色悄然而至,披在醉倒的陆筌身上。曾几何时,他位居帝君之高,于羲和殿内忙于政务时,也会有人在冬夜里替伏案小憩的他添一件月白色的霞帔。细腻的云锦上勾勒出几朵浮云,不受拘束的,孤高的漂浮于世间。

    杜鹃夜啼撕破静谧,凄厉的仿佛泣血而歌。陆筌手边的酒坛已空空如也,他似是从梦中惊醒,不仔细打落了酒坛,碎了一地残香。酒本是提来祭奠阮宁的,他却自个儿喝了个烂醉。许久不曾这样醉过了,他还记得上一次醉酒时候分明是假醉,那时阮筠问他:“你知不知道流霞是崇明帝君送给�u姬的信物?”他怎会真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可借着三分薄醉便轻易应承了下来,或许即便没有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声“嗯”,那么多的欢喜也会从柔成一汪春水的桃花眼中溢出来吧,藏也藏不住。